不过,已经有年头了,有人用石墨笔写下这四行诗,字迹在雨水和尘土下逐渐漫湮了,或许今日已然消失:他安息。尽管他的命运很离奇,他要活。他死去,只因失去天使;事情自然发生,再也简单不过,就像白天过去,夜幕便要降落。 —— 雨果《悲惨世界》
白马已经老了,只能慢慢的走,但终是能回到中原的。江南有杨柳、桃花,有燕子、金鱼……汉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傥潇洒的少年……但这个美丽的姑娘就像古高昌国人那样固执:”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 金庸《白马啸西风》
学生们冲目瞪口呆的我嚷着:“里面,里面的卡片!”我按照提示,看了里面的卡片,上面有藤井树的签名。可是学生们还在嚷嚷:“背面,背面!”我不明就里,漫不经心地把卡片翻了过来。我无话可说了。那是中学时代的我的画像。我突然发现,他们正津津有味的偷看我的表情。我一面佯装平静,一面想把卡片揣到兜里。然而不凑巧,我喜欢的围裙,上下没有一个兜。 —— 岩井俊二《情书》
它只是一个微笑,没有别的了。它没有让所有事情恢复正常。只是一个微笑,一件小小的事情,像是树林中的一片叶子,在惊鸟的飞起中晃动着。但我会迎接它,张开双臂。因为每逢春天到来,它总是每次融化一片雪花;而也许我刚刚看到的,正是第一片雪花的融化。我追。一个成年人在一群尖叫的孩子中奔跑。但我不在乎。我追,风拂过我的脸庞,我唇上挂着一个像潘杰希尔峡谷那样大大的微笑。我追。 —— 卡勒德·胡赛尼《追风筝的人》
他的目光落到了他面前书桌上的那只蓝花瓶上。花瓶是空的,多年来在他过生日的时候第一次是空的。他全身觳觫一怔:他觉得,仿佛一扇看不见的门突然打开了,股股穿堂冷风从另一世界嗖嗖吹进他安静的屋子。他感觉到一次死亡,感觉到不朽的爱情:一时间他的心里百感交集,他思念起那个看不见的女人,没有实体,充满激情,犹如远方的音乐。 —— 茨威格《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翁布罗萨不复存在了。凝视着空旷的天空,我不禁自问它是否确实存在过。那些密密层层错综复杂的枝叶,枝分杈,叶裂片,越分越细、无穷无尽、而天空只是一些不规则地闪现的碎片。这样的景象存在过,也许只是为了让我哥哥以他那银喉长尾山雀般轻盈的的步子从那些枝叶上面走过。那是大自然的手笔,从一点开始不断添枝加叶,这同我让它一页页跑下去的这条墨水线一样,充满了划叉、涂改、大块墨渍、污点、空白,有时候撒成浅淡的大颗粒,有时候聚集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小符号,细如微小的种籽,忽而画圈圈,忽而画分叉符,忽而把几个句子勾连在一个方框里,周围配上叶片似的或乌云似的墨迹,接着全部连结起来,然后又开始盘绕纠缠着往前跑、往前跑。纠结解开了、线拉直了,最后把理想、梦想挽成一串无意义的话语,这就算写完了。 —— 卡尔维诺《树上的男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