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岁月的安宁美好,叫人无限清晰地看到生之优美。总是要涉过这么泥泞浑浊的路,才能尝得到藏在命运最深处的甜蜜。反而言之,人也正是因为期待着这样的时刻,才恋恋不舍地生。而这人世也因每个人要住在自己的梦境里,才变得无限广大浩淼。广大到我们反而一再遗落最初的梦境,不复追寻。
这种悖论,足以概括所有悖论中的生。 —— 七堇年《大地之灯》
脚底的世界踩起来是空的,永远摇摇欲坠。唯有如此危险的美感才是路的本身。她在这个世间一直向前走去,每跨过一步,路就在她脚后跟上断裂并且消失。没有来的时候的记忆,更没有后退的可能。只有不断地走,并且停不下来。除了路,她无处可去。 —— 七堇年《大地之灯》
当一个人熬过了苦难的底线,对世间的冷暖毫无知觉,并且韶华已逝逼迫她不能再在无用的事情上浪费哪怕一分钟时间的时候,就真的只剩下所谓的成功了。因为其中的代价,已经早早透支在青年时代。 —— 七堇年《大地之灯》
回忆永远有着优美动人的姿态,令人复述往事的时候,不知不觉沦陷到一种经过臆想和虚荣的修复之后变得接近完美的幻象中去。无论当初经历那些事实的时候,是多么的不堪和不齿。尽管这种饮鸩止渴的告解,总是使得贪恋过往的人在这个不断奔跑的世界里,注定不能够走得太远。
当然,在这个把回头看作软弱和耻辱的世界上,走得再远,也终究达不到想要的永远。走得再近,也终究回不到想要的梦境。人永远是一群被内心的遗憾和憧憬所奴役的生物,夹在生命的单行道上,走不远,也回不去。 —— 七堇年《大地之灯》
人是没有孤不孤独之分的,只有对孤独害不害怕之分。对孤独害怕,不过是因为对这世界的庞大森然有所畏惧,毕竟在与世界的比照之下,人太微薄渺小,一生又太短暂。这样的人喜欢用拼命付出感情或者拼命索要感情的方式来映照自己的存在,给自己以希望和慰藉。结果却往往只是更加深刻地证明了生命的本质孤独。有时候甚至尴尬到有话想说的时候无人可说,有人可以说的时候无话可说。 —— 七堇年《大地之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