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是前往湖边的时刻,该找个长着芦苇和小树丛的地方走走。湖以温热的舌头舔着傍晚热气四溢的湖岸,河口处,腿和钓竿一般纤细的渔翁一边打盹,一边拉着长长的钓线。黄昏的彤彩染红了西边的山头,世界笼罩在黄昏金色的迷眩中。此刻,心中的痛楚变成甘美,我让已晒成古铜色的脊背沐浴在阳光之下,直到太阳隐没在某座山头之后,这潭好水沁凉了我饥饿的躯体,小河令我的双足凉爽。纵有再多愿望,最后总是成空;生命何其可悲,我们何其愚痴的忍着悲哀过日子。 —— 赫尔曼·黑塞《堤契诺之歌》
我希望自己是个巨人;我希望自己的头能和高山牧场上的皑皑白雪同高,能看见那儿的羊群;我希望脚趾能伸进湖的深处噗噗作响;我希望自己就这样躺或坐地融于自然之中,任手指间蔓生草丛,发间绽放着阿尔卑斯玫瑰。 —— 赫尔曼·黑塞《堤契诺之歌》
如果那些依赖金钱和机器的健壮的人能无忧无虑地度过一个世代,那么他们未来必定得依靠医生、老师、艺术家及魔法过日子,同时必须付出昂贵的代价,来引领他们进入美与心灵的奥秘中。 —— 赫尔曼·黑塞《堤契诺之歌》
现在,面对着香气袭人的土地,我比当年首次邂逅时更优雅、更内敛、更深刻、更洗练,也更心存感激。我已不再如痴如醉,也不再想将远方的美丽及自己的快乐和所爱的人分享。我的心已不再是春天;我的心,已是夏天。 —— 赫尔曼·黑塞《堤契诺之歌》
人类已改变了,因而生活变得困难,几乎所有年轻人都进城工作去了;在夏夜的门前台阶上或冬夜的炉边,加人团聚的景象不复再见,人们不再有闲暇的时间,年轻人也几乎无法说出森林里各种花或蝴蝶的名字。 —— 赫尔曼·黑塞《堤契诺之歌》
“如果一株植物被折断或枯萎”同一个月,他写给姐姐阿德勒的信中说,“那么它会赶紧结出种子,因为这正是它生存的意义。所以,当生活敏锐度受到伤害时,我会抽身回到工作,回到思考及艺术,因为那是我生命及存在的目的。” —— 赫尔曼·黑塞《堤契诺之歌》
“我可以浅尝爱的甘泉。”他想,“这滋味是如此甜美、神奇。比起那些年轻小伙子,甚至比起十或十五年前的自己,我或许更懂得爱怜这朵初绽的花朵,或许将爱得更有智慧,更懂得珍惜。我比其他男人更温柔体贴,年轻小伙子不会像我这样,既珍惜又心存感激地品尝这高贵的美酒。然而,在她面前,我将无法掩饰那陶醉过后随之而来的厌烦感;除了激情之外,我无法假装仍真心爱她,无法继续扮演她幻想的理想爱人。我将看到她哭泣颤抖;我表面冷静但心中却充满不耐。她将带着醒悟后的双眼,体会幻灭的刹那,届时,她的娇颜不再,甚至将因失去纯洁而花容失色。我害怕那一刻的到来;甚至现在已开始担心。” —— 赫尔曼·黑塞《堤契诺之歌》
然而,我的生命正是缺乏重心,因而在一连串的极端之间摇摆、晃荡,一会儿渴望安定的家,一会儿渴望漂泊;忽而希冀寂寞与修道院,忽而渴望爱情与人群;曾收集无数书画,却又一一送出;曾纵情放浪,但又转为禁欲修行;曾信仰生命、崇尚生命为一切之本,但又看穿所谓生命,不过是为了满足肉欲享受而存在罢了。 —— 赫尔曼·黑塞《堤契诺之歌》
如今, 我已不再如痴如醉,也不再想将远方的美丽及自己的快里和所爱的人分享,我的心已不再是春天;我的心,已是夏天。我不在雀跃地将帽子跑向空中,也不再欢唱。现在,面对着香气袭人的土地,我比当年首次邂逅时更优雅、更内敛、更深刻、更洗练,也更心存感激。如今的我,比以前更融入这南国的一切;而且它也为我娓娓诉说更丰富、更详尽的故事。我的思念,不会再为朦胧的远方增添梦幻的色彩。我的眼光满足于所见的事物;因为学会了看,从此世界变美了。
世界变美了。我孤独,但不为寂寞所苦。我别无所求。我乐于让阳光将我完全晒热;我渴望成熟。我迎接死亡,乐于重生。
世界变美了。 —— 赫尔曼·黑塞《堤契诺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