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强旺的生活力,用在运动可以健身,用在艺术可以怡情养性,用在吃喝嫖赌就可以劳民伤财,为非作歹。……所以消遣看来虽似末节,却与民族性格国家风纪都有密切关系。一个民族兴盛时有一种消遣方式,颓废时又有另一种消遣方式。古希腊罗马在强盛时,人民都喜欢运动、看戏、参加集会,到颓废时,才有些骄奢淫逸的玩意儿如玩娈童看人兽斗之类。……近来“民族形式”的消遣似已只有打麻将、坐茶馆、吃馆子、逛窑子几种。对于这些玩意儿不感兴趣的人们除着做苦工之外,就只有索然枯坐,不能在生活中领略到一点乐趣。……从消遣一点看,我们可以窥见民族生命力的降低。 —— 朱光潜《谈修养》
如果你我在性灵上有高低,我高就须感化你,把你提高到同样水准;你高也是如此,否则友谊就难成立。朋友往往是测量自己的一种最精确的尺度,你自己如果不是一个好朋友,就决不能希望得到一个好朋友。要是好朋友, 自己须先是一个好人。我很相信柏腊图的“恶人不能有朋友”的那一句话。恶人可以做好朋友时,他在他方面尽管是坏,在能为好朋友一点上就可证明他还有人性,还不是一个绝对的恶人。说来说去,“同声相应,同气相求”那句老话还是真的,何以交友的道理在此,如何交友的方法也在此。交友和一般行为一样,我们应该常牢记在心的是“责己宜严;责人宜宽”。 —— 朱光潜《谈修养》
“意志薄弱经不起挫折的人往往有一套自宽自解的话,就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推诿到环境。明明是自己无能,而埋怨环境不允许我显本领,明明是自己甘心做坏人,而埋怨环境不允许我做好人。这其实是懦夫的心理,对于自己全不肯负责任。环境永远不会美满的,万一它生来就美满,人的成就也就无甚价值。人所以可贵,就在于他不像猪豚,被饲而肥,他能够不安于污浊的环境,拿力量来改变它,征服它。” —— 朱光潜《谈修养》
一个理想的人须是有德有学有才。德与学需要冷静,如下所述,才也不是例外。才是处事的能力。一件事常有许多错综复杂的关系,头脑不冷静的人处之,便如置身五里雾中,觉得需要处理的是一团乱丝,处处是纠纷困难。他不是束手无策就是考虑不周到,布置不缜密,一个困难未解决,又横生枝节,把事情弄得更糟。冷静的人便能运用科学的眼光,把目前复杂情形全盘一看,于是一切纠纷困难便如庖丁解牛,迎刃而解。治个人私事如此,治军国大事也是如此,能冷静的人必能谋定后动,动无不成。 —— 朱光潜《谈修养》
说到性格修养,困难在调和情与理。情热而理冷,所以常相冲突。
中外大哲人如孔子、柏拉图诸人都主张以理智节制情欲,使情欲得其正而能与理智相调和。
有人以为科学重理智而文艺重情感。其实文艺正因为表现情感的缘故,需要理智的控制反比科学更甚。 —— 朱光潜《谈修养》
我常分析中国社会的病根,觉得它可以归原到一个字——懒。懒,所以萎靡因循,遇应该做的事拿不出一点勇气去做;懒,所以马虎苟且,遇不应该做的事拿不出一点勇气去决定不做;懒,于是对一切事情朝抵抗力最低的路径走,遇事偷安取巧,逐渐走到人格的堕落。 —— 朱光潜《谈修养》
意志薄弱经不起挫折的人往往有一套自宽自解的话,就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推诿到环境。明明是自己无能,而埋怨环境不允许我显本领,明明是自己甘心做坏人,而埋怨环境不允许我做好人。普通人的毛病在责人太严责己太宽。埋怨环境还由于缺乏自省自责的习惯。 —— 朱光潜《谈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