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三十多岁了,该为五十岁时的自己打个底。年轻时不懂事,以为人生还长,现在惊觉容得下我活蹦乱跳的年头数得出来;别说身体蛀得比木头还凶,就算硬朗,社会也要撵你下台的。万一老病缠身,又没那份福气速速解脱,耗在病榻上,照我自己推算,到时方圆十里喊不到半条人影端杯水给我喝。我说,有能力砌半道牆给别人靠一靠是做人的福气,没能力铺桥造路好歹挖个坑把自己埋妥当了,才算不欠。 —— 简媜《胭脂盆地》
人不应该过度炫耀自己的痛苦,因为任何一条街道的拐角仍躺着比我们更痛的人。能够正常的一肩挑起自己分内的破败玩意儿,毕竟是一种福气。有些人遭遇到的袭击,压根儿非他能力所能负荷,譬如有着五十公斤肩力的人担四十公斤石头,与有着十公斤肩力者挑着二十公斤担子,哪个重呢? —— 简媜《胭脂盆地》
挫折的来临,有时象征一种契机。它可能借着颠覆现行秩序,把人带到更宽广的世界去。它知道人常常不知不觉地窝在旧巢里拒绝变动,久而久之成为翁内酱菜。它不得不以暴力破缸,让人一无所有,赤手空拳从荒芜中杀出生路。 —— 简媜《胭脂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