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十天就是八月了,虫仍在鸣叫。
仿佛还听见夜露从树叶上滴落在另一些树叶上的嘀答声。
于是,信吾蓦地听见了山音。
没有风,月光晶莹,近于满月。在夜间潮湿的冷空气的笼罩下,山丘上树林子的轮廓变得朦胧,却没有在风中摇曳。
信吾所在的走廊下面,羊齿叶也纹丝不动。
夜间,在镰仓的所谓山涧深处,有时会听见波涛声。信吾疑是海浪声,其实是山音。
它很像远处的风声,但有一种地声般深沉的底力。信吾以为是耳鸣,摇了摇头。
声音停息。
声音停息之后,信吾陷入恐惧中。莫非预示着死期将至?信吾不寒而栗。
信吾本想冷静地确认一下是风声?涛声?还是耳鸣?可又觉得怎么会有这些声音呢。然而,他确实听见了山音,恍如魔鬼鸣山 —— 川端康成《山音》
对陌生人当作路人分手后,又感到可惜……这种心情,我是常有的。那是多好的人啊,多美的女子啊!在这个世界上,在没有第二个人能使我这样倾心。和这样的人萍水相逢,或许是在马路上擦肩而过、或许在剧场里比邻而坐,或许从音乐会场前并肩做下台阶,就这样分手,一生中是再不会见到第二次的。尽管如此,又不能把不相识的人叫住,跟她答话。人生就是这样的吗?这种时候,我简直悲痛欲绝,有时迷迷糊糊,神志不清。我想一直跟踪到这个世界的尽头,可是办不到啊。因为跟踪到这个世界的尽头,那只有把她杀掉了。 —— 川端康成《湖》